彼时年少

 

彼时年少

大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,体系实习刚过七点就下了课。飞宇说:“一起去吃晚饭吧。”我说好啊好啊,便打开拉链去掏平板电脑,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说去吃饭而不是自习。十几分钟后,一辆淑女车一辆青桔,穿过熙熙攘攘的海淀桥,又绕过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,停在了麦当劳前。

奇妙,是很奇妙的体验呵。熟悉而又陌生,无声中触动人的心弦。是太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吗?或许是,毕竟去年秋选课时间上不合适,来春又被突如其来的疫情隔绝。但更多的则是,我们都成长也成熟了许多。

绕远的小路路况很差,自行车与机动车挤在一起,我们只得在缝隙中蛇行。昏暗中我猛然发现自己的车灵活自如,而他则有些跟不上我——三年前截然相反,那时我艰难地操纵着还随处可见的小黄车,在前往清华西门的路上竭力想跟上他而不得。“看来我这三年最大的进步是车技。”“是来,我也发现了。”

或许是这件小事让我们想到了什么,明明在骑行中说起的还都是肯和麦哪个更好吃实惠,随心配属于几级价格歧视,诸如此类轻快而无关痛痒的话题,等真的坐下来却渐渐沉重。手上捧着炸鸡汉堡,我今天的第一份食物,却没能静静享受这单纯幸福的时光。

聊了很多很多。此前彼此间仿佛有某种默契,一直没有询问对方的去向,待今天才认真确认过了。聊起了朋友们的去向:好几个去生物信息的朋友,让我吃了一惊、隔壁保了统计的岳爷、还没来得及问的学姐。聊起各自未来的想法,以及是如何最终明白自己想做什么的。一起认真分析了高考和考研的优劣、取消学硕的大趋势——此前身边的人总觉得我是一时昏头意气用事,像这样和我用心讨论的还是第一个。他说后悔对自己能力没有自信,没有早些去联系实验室边做边学,鼓励我要相信自己,去着手做事而不要执迷于书本。问起我为什么不去做哲学亦或逻辑,我再次谈起了自己是怎样知晓学术的轻重,学会区分兴趣与志业的。还有许多事情,年少的轻狂、错失的机会、重看发现竟如此简单的ics与高代课本、交错在一起无法分辨的个人努力与时运……

三年前的秋天,也是这样,坐在艺园白房外面吃着夜宵聊天吹牛。那时的我们还未完全褪去高中生的稚气,但也有着莫名的锐气,想要成就一番事业,却连这事业为何都不知晓。如今他去了软微,但还想跟着本部的实验室做些事情,我则决心回家备考,不惜一切也要走上科研道路。这一定是当年的我们没能想到的。他开着玩笑,说信科就要搬去吉利了也一样不在本部,所以并没那么失落。我感到鼻子深处一阵酸涩,差点要哭出来,强行忍住,只是相视一笑。

但是呢,这一切也不坏。毕竟我们最终都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,更明白了能懂得这点是多么可贵。我没什么后悔的,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所谓的失败者,自己比起三年前已前进出太多太多,前进到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。他也一定这样想。半年前看岳爷的文章,读到说他经历了许多事情终于明确了科研志向,比起身边那些依然不知所谓地忙着出国交换的同学,他自己是幸运的。今夜的我们,也一样是最幸运最幸运的。

曾经的意气风发,不过是彼时年少罢了。我啊,比起那时,要更喜欢现在的自己。

 

10月26日摄于麦当劳海淀店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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